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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r>但很快,大黑马驮着两人驰出了院门,消失在夜色里,那头毛驴笨拙地跟在他们身后。土院四角的火把仍在燃烧,暗红的火烬飞出焰心,被夜色染作漆黑,坠落在院中地面仍然蠕动的手脚和头颅上。一道颀长的人影从夜色中走出,衣袂飘然。他背着双手,款步走进土屋。他站在土屋中上下十方望了一望,静定的目光落到地上散开的绳索和破碎的蜈蚣身上。他捡起那段粗大的绳子,见断口处被某种并不算特别锋利的东西割得稀烂,上头沾着好些血迹。“痴孽东西。”他拿着绳索冷冷一嘲,“也不看看自己是怎样一个腌臜俗物,便一心妄想攀了那金玉之质。”他将断绳往地头一掼,冷笑道:“焚琴煮鹤,牛嚼牡丹。”他的目光又落到地上未完成符阵中仆着的那个人身上。手上罩了白纱,自身后扶着法遵的脖颈将他身体正起,右手骈二指,夹一枚正燃烧的黄符正正刺入法遵后心的窟窿。青烟一缕销息,法遵蓦然仰头瞪目,喉中发出一道“呼噜噜噜”的气声。他头颅一低,空空洞洞的声音道:“师父。”抱鸡娘娘背着李柔风进了一家无名小客栈。提灯迎上来的老板娘正要问背着的人是不是死了,抱鸡娘娘一个银饼子递过去,塞住了老板娘的嘴。老板娘咬了一口银饼子,便殷勤地引他们入了一间上好客房,又欢天喜地地去喂大黑马和毛驴。抱鸡娘娘将李柔风搁进床铺里面,装着衣裳的包袱塞进床头。她亦疲惫地爬上去,吹灭了灯放下床帐。她忽而有些许的后悔,吹灭了灯,便什么都看不见了。但她终究没有气力再去点灯,之前忍耐的困倦如汹涌的海潮般袭来。最后一丝清醒被吞没前,她摸了摸小布包中的几枚已经卷刃崩口的指甲,心想终究还是坏了四根。第18章抱鸡娘娘从睡梦中醒来,感觉身边的尸腐气息已经消失殆尽。尽管头颅和喉咙像滚着一团火,她仍掀开沉重的眼皮,看见了身边的人。于抱鸡娘娘而言,这人世间有几件事值得欣慰:其一,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。其二,枕边竟是李柔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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